陈小哲
1998年9月初,中央纪委、监察部再次以通报的形式,向各级党员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敲响了警钟: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原副主席徐炳松因为利用职权多次收受他人贿赂共计人民币38万元,收受他人现金30万元(由检察机关继续侦查、确定性质),中央纪委决定并经党中央批准,开除其党籍。紧接着,广西区人大依法罢免了其政府副主席职务。1月21日南宁市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了这位跌倒在“大款”手中的高级领导干部。
徐炳松的案发,起于一桩扑朔迷离的夹生案的查处。
1996年12月20日,原广西区贵港市副市长李乘龙(曾为玉林市委书记)因涉嫌受贿被逮捕,在搜查中共起获赃物、赃款计1416万元。
1997年8月30日,李乘龙被转移到广东,李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
在转押过程中,联合调查组通过检查随身物品,从李乘龙所带信纸的压痕上,发现了李串供的证据。以此为契机,调查组展开攻心战,使其不得不交待被捕后向外写信,请人找徐炳松等人帮忙等事实。这场夹生案的彻查,终于带出了大贪官,他就是广西区政府副主席徐炳松。至此,徐炳松的问题初见端倪。
徐炳松,广东台山人,清华大学毕业,曾任广西区贵县县委副书记、副县长、常务副书记、书记;玉林地委委员、行署副专员、地委副书记、行署专员。1991年8月,徐炳松升任玉林地委书记。1993年1月,年仅50岁的徐炳松因发展地方经济、政绩突出当选为广西壮族自治区副主席。
早在听说联合调查组深入玉林市,并将李乘龙收审的消息时,徐炳松就有了不祥之感。一段时间,他如坐针毡,四处求仙拜佛,遍“访”算命先生,渴望靠巫术的力量来“化险为夷”。其中的一位算命先生一语道破天机:“你很有钱,但是你既不敢花,也不敢存银行,所以很痛苦。”
1993年下半年,已升任广西区政府副主席的徐炳松到凭祥市检查工作,当地领导将家在玉林的个体户林坤介绍给徐炳松。
有这么好的机会巴结上层高官,林坤焉能放过!他马上打听到徐的住处,送些高档水果和点心表达“同乡之谊”。以后的日子里,林坤经常到南宁专程去徐炳松家拜望,少不了要送一些食物、衣物表达“敬意”,联络感情,并藉此打探徐胃口的大小。
在“糖弹”和甜言蜜语的频繁进攻下,徐炳松与林坤这位“老乡”的距离慢慢拉近。徐视林为嫡系。
1995年春节前后,林坤到徐炳松家拜年,谈了谈边贸生意情况后说:“徐叔,快过节了,就不买什么东西了,这点钱您随便置点年货吧。”事后,徐炳松清点是2万元人民币。
林坤见对徐的“感情”投资渐渐生效,两人的关系渐渐升温,时机也日趋成熟,于1995年上半年的一天,来到徐炳松家,说边贸生意不好做了,希望能够回玉林发展,打算开一家典当行。因为典当行属特种行业,须公安部门批准,林坤希望能够得到玉林市“父母官”的支持。已把林坤当成哥们的徐炳松二话没说,给时任玉林市委书记的李乘龙写个条子,大意是:林坤是我的好朋友,打算在玉林投资办企业,希望你们能给予支持。收到徐炳松的亲笔信,李乘龙马上打电话给当时的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并将徐炳松的亲笔信给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看过后说:“此事你们去办吧。”就这样,别人要花半年甚至一年还很难办成的特种行业执照,仅凭徐炳松的一封信,不超过一个星期即“搞掂”了。
1995年夏季,徐炳松到玉林检查工作,对他感恩戴德的林坤闻风而动,急不可待地赶到振林宾馆。徐炳松正在卫生间洗手,林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万元钱,徐炳松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1995年中秋节,林坤来到徐炳松的办公室,带了月饼和两条裤子,并说,打算在凭祥市开家金矿。在徐炳松给当地领导打过招呼后,林坤的金矿顺利开工了。
1997年三四月间,因金矿迁坟问题一直未能解决,林坤又来到徐家,送给徐4粒金豆(200多克,价值2万余元),得意地对徐炳松说:“徐叔,金矿终于炼出金了,这是矿上自己产的,您留作纪念吧。”说笑间把四粒金豆放在徐客厅的茶几上,徐炳松也不推辞,承诺继续帮忙解决迁坟问题。
周卫东原是玉林市文化局一个下属公司的经理,在玉林本是个小人物。当时徐炳松是领导900多万人的地委书记,想巴结徐书记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小人物周卫东要打进“圈子”谈何容易!但是善于钻营的周卫东,通过攻克“外围”即徐炳松的夫人,攀上了地委书记这门高亲。
原来,徐炳松的爱人曾先后任玉林地区文化局副局长和宣传部长职务,周卫东通过走夫人路线,有机会出入徐家。且对徐家的事,无论是亲戚的还是朋友的,周卫东都表现出极大的热心,一来二去也就与徐炳松混熟了。
1995年初,原玉林市(县级)决定修建玉林至石南段二级公路。
周卫东为承包到此项工程,先注册了一家假的中港合资公司,取名为“磐基公司”,并以能引进港方资金为由,争夺玉石公路的承建权。1995年3月14日晚,周卫东来到徐炳松家,向徐汇报了此事,并请徐在关于合资承建玉石公路的意向书上签署意见给予支持。徐炳松在未作任何调查,也未提出任何疑问的情况下,即在周卫东准备好的报告上批示:“李乘龙书记:玉林市基础设施建设应加强,玉林至石南一级公路建设,现在提上议事日程,应抓住机遇,投资方不管是谁,能尽快投入资金,就应予以支持,有关公路两旁土地开发项目要办好手续。”之后,李乘龙3月16日批示:请交通局按徐炳松主席的指示办。周卫东摇身一变,由一家小公司经理堂而皇之地登上香港磐基公司总代理人的宝座。周卫东作为“港方代表”与玉林市交通局搞了一个中外合资的“玉石公司”。
1995年8月,广西区交通厅要在南宁组织召开玉石公路评估论证会。本无修路实力的周卫东为顺利过“关”,又找到了徐炳松,说:“您是玉林老领导,您参加论证会比较有影响力,对我们修玉石公路也是很大支持。”周送给徐炳松两条烟,另装10万元。玉石公路听证会那天,徐炳松抽空到会并讲话大约十分钟就离开了会场。自治区副主席都如此重视这条路的修建,专家们的评估焉有不成之理。周卫东很快就拿到建设项目的批示,项目合法化了,玉石公司也得到了交通厅补贴的承诺。
1995年12月的一天上午,周卫东与玉石公司副总经理薛桂宁来到徐炳松办公室,周卫东请徐帮忙关照区交通厅对玉石公路的政策性补贴,希望徐能给有关部门打个招呼。徐听后表示他不管公交口。但善于阿谀钻营的周卫东一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30万元,一边谄笑着说:“玉石公路是您任玉林地委书记时提出的,我们在实现您的计划,还得请您帮帮忙。”此时,徐炳松方笑了笑:“那我问问吧。”
玉林个体户陈新与徐炳松本来素不相识,然而,陈新采取走“公子路线”的战术,把“糖弹”打到了“徐府”。
原来陈新的堂兄是玉林高中的校长,而徐炳松的两个儿子曾就读于此。这位校长与徐炳松交往的机会自然较多,关系也相当不错。
1991年初,陈新停薪留职建了一家水泥公司,由于工商部门审批手续极为繁琐,批文迟迟未下。急得团团转的陈新找到了堂兄。
在堂兄的引见下,1991年下半年的一天,陈新来到了徐家,谈到自己要组建一家水泥公司,并希望能得到徐炳松的支持。徐炳松当场在陈新带来的审批报告上批示:“请工商局大力支持。”
拿着徐炳松的签字,公司很快注册下来。
1992年4月至5月间,已成为“玉林水泥公司董事长”的陈新来到徐炳松家,将一万块钱的红包送给了他,徐在与陈说笑间很自然地收下了。
1992年3月,陈出口水泥1.7万吨,获利200万元,为感谢徐的帮助,陈让公司的副总经理陈垂廉从水泥利润中提出10万元,再一次来到徐家,徐推让后收下了。
1993年春节前的一天晚上,陈到徐家,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5万元送给徐,徐当场收下。1993年6月,陈听说徐要调任自治区副主席,在徐离开玉林前的一天中午,陈到徐家里,送给徐2万元,作为搬家费。
徐炳松丢掉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热衷于“傍大款”,搞权线交易,最终被“大款”的“糖衣炮弹”击倒。